2006-09-27
经济转型期对于任何国家都是一个十分危险的时期。在由原始资本主义向现代资本主义跨越过程中,出现了不同的结果。全世界在社会进化中形成了不同的模式:美国、西欧、日本现代资本主义模式;前苏联、东欧、中国等社会主义模式;南美洲、南亚、东南亚、中东、非洲等军阀加财阀资本主义模式。可以确定,以美国为代表的现代资本主义,是优质的资本主义。也可以确定,财阀加军阀的资本主义,是劣质的资本主义。不能确定的是,以中国和俄罗斯为代表的转型经济,他们未来的品质是优良还是劣质。现实是残酷的。错误的选择意味着民生凋敝和落后挨打。美国的财政部长鲍尔森先生到访中国,说了一番意味深长的话:“对于美国而言,最大的风险不是中国取代美国,而是一旦中国的经济改革不能有效推动使得经济增长难以为继。”请注意这句话:中国的经济改革不能有效推动使得经济增长难以为继。中国学者对于保尔森的说法,或无动于衷,或以为阴谋论。笔者慨叹保尔森的深刻。无论其动机如何,他说对了。尽管中国很少有人能够明白这个精明的金融专家的话。
像是为了证明什么,2006年9月24日上海市委书记陈良宇被撤职并接受查处。
优质和劣质资本主义的本质区别在于公平和效率。
优质的资本主义是通过完善和有效率的市场来配置资源;劣质的资本主义是通过权力或暴力配置资源。一旦权力不受约束,必然走向极端,极度的不公平和极度的低效率必然导致社会的动荡。
中国在改革开放的近三十年间,国有财产和集体财产迅速向少数人集中。中国的财富流动缺少必要的道德依据、法理依据和起码的市场原则。不公平变成了一种常态。同时,中国的全部资产收益率ROA仅有1%,净资产收益率ROE仅有2%,远远低于美国的ROA7。5%和ROE20%。我们的效率至少比美国低了7。5倍。不公平而且无效率,经济体系实际处于危险的边缘。
中国确立了走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道路。中国改革的焦点就是完善市场,建立和完善有效率的市场,使之成为配置资源的主要方式。有效市场是解决公平和效率的一条出路。所谓经济转型,就是放弃行政权力干预市场的过程,使市场发生效力。然而,真正的难点也在于此。放弃干预等于放弃利益,这对于有理想的部分共产党人来说是可以做到的。但是,毕竟人无完人,仅仅寄望于人的自觉是靠不住的。中国的腐败问题一次次证明这一点。同时,也深刻地说明,只有深刻的改革才能根治腐败,才能解决公平与效率问题。我们不能等待再一次社会主义革命。
笔者对优质资本主义有一个定义:人民资本主义。比如美国,近百分之八十的人民拥有投资和投资回报,他们是资本家的一部分,他们分享社会发展和进步的成果。而劣质资本主义,是少数人的资本主义,极少数人拥有资本,他们享有大部分的投资和投资回报;人民主要靠劳动收入求得生存,他们不能分享社会发展和进步的成果。笔者坚定地认为,如果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有一种趋向的话,只能是优质资本主义,或者说人民资本主义。中国绝对不能搞劣质资本主义。
问题的严重性在于,劣质资本主义是任何转型经济必须跨越的一道鸿沟。历史是无情的,许多国家就是因为无法跨越这道鸿沟,最终衰落了。
我想,鲍尔森看到的和忧虑的就在于此。只是他的立场是基于美国的长期利益,而不是中国的国家利益。因为,美国也处于重要的转型期,在发展以信息产业为核心的高增值产业的同时,他们也需要一个稳定发展的市场环境,而中国正是全球经济发展的发动机,中国的停滞不前将导致全球衰退。
中国的学者显然缺少必要的警觉。他们的知识仍然局限于三十年前或五十年前,对于西方新的经济学理论与实践近乎麻木,对于美国近年来基于资产定价理论、股东价值理论、价值投资理论的一系列的改革视而不见。当美国强调股东价值的时候,实际上是在强调全民资本回报,同时满足了公平与效率的需求,已客观地达成了产业转型的需求,也客观地使美国经济脱离了周期性的经济危机。然而,我们却沉浸在GDP之中。这种无视环境破坏、无视结构破坏、无视公平破坏、无视效率破坏的伪GDP逻辑成为制度安排的依据。在伪GDP之中,笔者相信大约只有5%是当年创造的价值,其余的增长是来源于两个统计不充分,一是以土地为核心的资产溢价;二是新纳入产值的交易行为。这种背离了科学发展观的改革和发展的理论和实践,使得中国经济同时在背离公平和效率。西方逃脱了周期性的经济危机,我们却在走入经济危机的陷阱。
笔者对于中国顺利完成经济转型是有信心的。小的时候,就一直喜欢解放一词。解放,是中国共产党完成对中国人民、中华民族、中国国家伟大救赎的理想。有这样理想的政党和政治家是不会被些许私利淹没的,应该具有道德的勇气和东方卓越的智慧,完成制度的创新和法律的建设。
笔者主张对于类似于陈良宇现象不能只看到表面现象,更不能仅仅是针对一个人的纪律和法律处分。我们到了进行彻底反思的时候了。如果,我们不能完成理论的修正与创新,我们就很难完成制度创新,就无法有效的进行系统的法律建设,也很难在一个比较短的时间建立有效市场。不能建立一个有效市场,我们的经济就有可能跌入劣质资本主义陷阱。这绝非危言耸听。
笔者深深忧虑中国学者的局限性。中国学者深受前苏联经济发展理论的影响,那是一种基于速度的理论和实践,往往忽视结构和质量。同时,中国的高级领导干部几乎全部出身于理工科,他们容易理解速度和基于速度的理论。然而,对于经济结构,对于经济要素之间的关系,对于经济发展的质量,会感到相对陌生。所以,美国的决策者更重视资产结构和资产收益,我们的决策者更重视GDP。中国的学术要尽快走出官营和买办的怪圈。
在经济转型期出一些问题,出一些问题人物,没有什磨了不起。我们要从中发现深层次的问题。只要坚持改革开放,只要坚持正确的方向,只要拥有道德的勇气,只要不断地完善和修正自己,只要不断地进行理论和制度的创新,总会走出一条属于中国的道路。我们需要以极大的勇气和努力一笔一划地完成我们的承诺: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。